高宗肜日
高宗肜日,越有雊雉。祖己曰:「惟先格王,正厥事?!鼓擞栍谕?。
又祭高宗的那一天,有一只野雞在鼎耳上鳴叫。祖己說:“要先寬解君王的心,然后糾正他祭祀的事。”于是開導祖庚。
曰:「惟天監(jiān)下民,典厥義。降年有永有不永,非天夭民,民中絕命。民有不若德,不聽罪。天既孚命正厥德,乃曰:『其如臺?』嗚呼!王司敬民,罔非天胤,典祀無豐于昵?!?/strong>
祖己說:“上天監(jiān)視下民,贊美他們合宜行事。上天賜給人的年壽有長有短,并不是上天使人夭折,而是有些人自己斷絕自己的性命。有些人有不好的品德,有不順從天意的罪過。上天已經(jīng)發(fā)出命令糾正他們不好的品德,您說:‘要怎么樣呢?’”
“啊!先王繼承帝位被百姓敬重,無非都是老天的后代,在祭祀的時候,近親中的祭品不要過于豐厚啦!
西伯既戡黎,祖伊恐,奔告于王。曰:「天子!天既訖我殷命。格人元龜,罔敢知吉。非先王不相我后人,惟王*戲用自絕。故天棄我,不有康食。不虞天性,不迪率典。今我民罔弗欲喪,曰:『天曷不降威?』大命不摯,今王其如臺?」
周文王打敗了黎國以后,祖伊恐慌,跑來告訴紂王。祖伊說:“天子,無意恐怕要終止我們殷商的國運了!賢人和神龜都不能覺察出吉兆。不是先王不扶助我們后人,而是大王*蕩嬉戲自絕于天。所以上天將拋棄我們,不讓我們得到糟糠之食。大王不揣度天性,不遵循法律。如今百姓沒有誰不希望大王滅亡,他們說:‘老天為什么不降威罰呢?’天命不再歸向我們了,現(xiàn)在大王將要怎么辦呢?”
微子
微子若曰:“父師、少師!殷其弗或亂正四方。我祖厎遂陳于上,我用沈酗于酒,用亂敗厥德于下。殷罔不小大好草竊奸宄。卿士師師非度。凡有辜罪,乃罔恒獲,小民方興,相為敵仇。今殷其淪喪,若涉大水,其無津涯。殷遂喪,越至于今!”
微子這樣說道:”父師、 少師,看來我們殷商是不能治理好天下了。我們的高祖成湯制定的成法在先,而我們的紂王卻沉醉在酒中,因*亂敗壞了高祖的美德。殷商的大小臣民無不劫奪偷盜,犯法作亂,官員們都不遵遵守法律度。凡是有罪的人都不加以逮捕和懲治,小民們起來同我們結成仇敵。現(xiàn)在殷商可能要滅亡了,就像要渡過大河,卻找不到渡口和河岸。殷商到了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,就要滅亡了!"
曰:「父師、少師,我其發(fā)出狂?吾家耄遜于荒?今爾無指告,予顛隮,若之何其?」
微子說:“父師、少師,我將被廢棄而出亡在外呢?還是住在家中安然避居荒野呢?現(xiàn)在你們不指點我,殷商就會滅亡,怎么辦啊?”
金縢(周書)
既克商二年,王有疾,弗豫。二公曰:“我其為王穆卜。”周公曰:“未可以戚我先王?”公乃自以為功,為三壇同墠。為壇于南方,北面,周公立焉。植璧秉珪,乃告太王、王季、文王。
周戰(zhàn)勝殷商之后的第二年,武王罹患疾病,不能理政。召公與太公商量說:“希 望能為我王的疾病肅穆地舉行龜卜”。周公說:“不可以驚動我們先王的在天之靈” 。周公于是以己身代武王為功服之事,除地作三個祭壇,同時舉行祭祀。造壇于向南的方向,周公面北而立。將璧玉放置于壇上,周公手執(zhí)玉圭,禱告于太王、王季、文王。
史乃冊,祝曰:“惟爾元孫某,遘厲虐疾。若爾三王是有丕子之責于天,以旦代某之身。予仁若考能,多材多藝,能事鬼神。乃元孫不若旦多材多藝,不能事鬼神。乃命于帝庭,敷佑四方,用能定爾子孫于下地。四方之民罔不祗畏。嗚呼!無墜天之降寶命,我先王亦永有依歸。今我即命于元龜,爾之許我,我其以璧與珪歸俟爾命;爾不許我,我乃屏璧與珪。”
史官作冊書,致告于神明,說道:“現(xiàn)在你們的嫡長孫周王發(fā) ,罹患危險的疾病。但他就像三王(太王、王季、文王)一樣負有承續(xù)王業(yè)、履行天子之責的重任,我愿意用自己的身體來替代武王承受病痛的折磨。我仁愛順從,能勝任這個任務。我多才多藝,能侍奉天地神明。你們的嫡長孫不如我那樣多才多藝,不能侍奉天地神明。你們奉天承運擁有天下,布施德政以佑助四方,以德能安定你們的子孫于廣袤的大地,天下萬民無不歸附敬畏你們。
酒誥(周書)
王曰:封,我西土棐徂,邦君御事小子尚克用文王教,不腆于酒,故我至于今,克受殷之命。
王曰:封,我聞惟曰:在昔殷先哲王迪畏天顯小民,經(jīng)德秉哲。自成湯咸至于帝乙,成王畏相惟御事,厥棐有恭,不敢自暇自逸,矧曰其敢崇飲?越在外服,侯甸男衛(wèi)邦伯,越在內(nèi)服,百僚庶尹惟亞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,罔敢湎于酒。不惟不敢,亦不暇,惟助成王德顯越,尹人祗辟。
王說:“封啊,我們西土輔導幫助諸侯和官員,常常能夠遵從文王的教導,不多飲酒,所以我們到今天,能夠接受重大的使命。”
王說:“封啊,我聽到有人說:‘過去,殷的先人明王畏懼天命和百姓,施行德政,保持恭敬。從成湯延續(xù)到帝乙,明君賢相都考慮著治理國事,他們頒布政令很認真,不敢自己安閑逸樂,何況敢聚眾飲酒呢?在外地的侯、甸、男、衛(wèi)的諸侯,在朝中的各級官員、宗室貴族以及退住在家的官員,沒有人敢酣樂在酒中。不但不敢,他們也沒有閑暇,他們只想助成王德使它顯揚,助成長官重視法令。
我聞亦惟曰:在今后嗣王,酣,身厥命,罔顯于民祗,保越怨不易。誕惟厥縱,*泆于非彝,用燕喪威儀,民罔不衋傷心。惟荒腆于酒,不惟自息乃逸,厥心疾很,不克畏死。辜在商邑,越殷國滅,無罹。弗惟德馨香祀,登聞于天;誕惟民怨,庶群自酒,腥聞在上。故天降喪于殷,罔愛于殷,惟逸。天非虐,惟民自速辜。
我聽到也有人說:‘在近世的商紂王,好酒,以為有命在天,不明白臣民的痛苦,安于怨恨而不改。他大作*亂,游樂在違反常法的活動之中,因宴樂而喪失了威儀,臣民沒有不悲痛傷心的。商紂王只想放縱于酒,不想自己制止其*樂。他心地狠惡,不能以死來畏懼他。他作惡在商都,對于殷國的滅亡,沒有憂慮過。沒有明德芳香的祭祀升聞于上天;只有老百姓的怨氣、只有群臣私自飲酒的腥氣升聞于上。所以,上帝對殷邦降下了災禍,不喜歡殷國,就是*樂的緣故。上帝并不暴虐,是殷民自己招來了罪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