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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四書五經》10
2023-03-09 539

離婁章句上

孟子曰:“離婁之明,公輸子之巧,不以規(guī)矩,不能成方圓;師曠之聰,不以六律,不能正五音;堯舜之道,不以仁政,不能平治天下。

孟子說:“即使有離婁那樣敏銳的視力,有公輸班那樣精巧的手藝,如果不使用圓規(guī)和曲尺,也畫不出方形和圓形。即使有師曠那樣的聽力,如果不根據六律,也不能校正五音。即使有堯舜所遵循的道路,如果不施行愛民的政策,也不能把天下治理好。

今有仁心仁聞而民不被其澤,不可法于后世者,不行先王之道也。故曰,徒善不足以為政,徒法不能以自行。詩云:‘不愆不忘,率由舊章。’遵先王之法而過者,未之有也。

現(xiàn)在有些國君雖有仁愛之心、仁愛之譽,但百姓卻未能受到恩惠,未能被后世效法,就是因為不實行先王的道路的緣故。所以說,僅有善心不足以用來治理國政,僅有法度不能使之自行實施?!对娊洝飞险f:‘無過失也無遺忘,一切都按舊規(guī)章。’遵守先王的法度竟然會犯錯誤,這是沒有的事。

圣人既竭目力焉,繼之以規(guī)矩準繩,以為方員平直,不可勝用也;既竭耳力焉,繼之以六律,正五音,不可勝用也;既竭心思焉,繼之以不忍人之政,而仁覆天下矣。故曰,為高必因丘陵,為下必因川澤。為政不因先王之道,可謂智乎?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。不仁而在高位,是播其惡于眾也。

圣人既已竭盡了視力,再加以圓規(guī)、曲尺、水準、墨線,畫方、圓、平、直是用不勝用的;既已竭盡了聽力,再加以六律以校正五音,也是用不勝用的;既已竭盡了心思,再加以憐憫百姓的政策,因此就可以使仁愛覆蓋天下。所以說,站得高必然是因為站在丘陵上的緣故,站得低必然是因為站在河流旁的緣故;治理國政如果不依照先王之道,怎能說得上有智慧呢?所以惟有愛民者適宜處在領導地位。不愛民而處在領導地位,就等于把他的惡行散播給大眾。

上無道揆也,下無法守也。朝不信道,工不信度。君子犯義,小人犯刑,國之所存者幸也。故曰:城郭不完,兵甲不多,非國之災也;田野不辟,貨財不聚,非國之害也。上無禮,下無學,賊民興,喪無日矣。

在上者沒有道路可以用來估量,在下者就沒有法則可以遵守;朝廷之士不相信道路,下面的百工就不相信計量標準;君子的行為方式要約束使合規(guī)范,小人的行為方式要約束使合典范榜樣,國家能生存下去,就可以說是幸運的了。所以說,城郭不完備,武器不充足,并不是國家的災害;土地沒有開墾,財物沒有積聚,也不是國家的禍害;在上者沒有社會行為規(guī)范,在下者就沒有可學的,壞人橫行,國家的滅亡就指日可待了。

詩曰:‘天之方蹶,無然泄泄?!剐梗q沓沓也。事君無義,進退無禮,言則非先王之道者,猶沓沓也。故曰:責難于君謂之恭,陳善閉邪謂之敬,吾君不能謂之賊?!?/strong>

《詩經》上說:‘上天將要動亂時,不要輕慢懈怠?!^泄泄,就是拖沓疲沓的意思。侍奉國君沒有最佳行為方式,進退之間沒有社會行為規(guī)范,言論不是先王的道路,就是拖沓疲沓。所以說,用高標準責求君主就稱為恭,陳述善良抵制邪惡就稱為敬謹,自己的君主不能做到,自己就稱為賊?!?/p>

離婁章句下

子產聽鄭國之政,以其乘輿濟人于溱洧。

子產主持鄭國的國政,用自己乘坐的馬車幫助行人渡過溱水和洧水。

孟子曰:“惠而不知為政。歲十一月徒杠成,十二月輿梁成,民未病涉也。君子平其政,行辟人可也。焉得人人而濟之?故為政者,每人而悅之,日亦不足矣。”

孟子說:“子產這只是小恩惠而不懂得政治。要是在在十一月份,搭好徒步行走的獨木橋;在十二月份,建成可通行馬車的大橋,百姓就不會憂慮徒步涉水了。做官的如果治理好政事,哪怕外出時讓行人回避也可以,又怎么能去把行人一個個渡過河呢?所以,治理國家政事的人,要使每個人滿意,時間也不夠用啊。”

告子章句上

告子曰:“性猶湍水也,決諸東方則東流,決諸西方則西流。人性之無分于善不善也,猶水之無分于東西也?!?/strong>

告子說:“人性就好比是水勢急速的水流,在東邊沖開缺口就向東流,在西邊沖開缺口就向西流。所以人性沒有善與不善之分,就好比水沒有流向東西方之分?!?/p>

孟子曰:“水信無分于東西。無分于上下乎?人性之善也,猶水之就下也。人無有不善,水無有不下。今夫水,搏而躍之,可使過顙;激而行之,可使在山。是豈水之性哉?其勢則然也。人之可使為不善,其性亦猶是也。”

孟子說:“水流確實沒有東流西流之分,但是沒有上流下流之分嗎?人的本性是善良的,就好比是向下流淌一樣。人的本性沒有不善良的,水的本性沒有不向下流淌的。如今的水,被擊打就可以濺得很高,可以使它高過額頭;堵塞水道使它倒行,就可以使它流上山崗。難道這是水的本性嗎?是形勢使它這樣的。人之所以可以使他不善良,其本性的變化也是一樣的。”

告子章句下

任人有問屋廬子曰:“禮與食孰重?”曰:“禮重?!?/strong>

有個任國人問屋廬子說:“禮儀和飲食,哪個重要?”屋廬子說:“禮儀重要。”

“色與禮孰重?”曰:“禮重?!?/strong>

任國人又問:“性欲和禮儀誰重要?”屋廬子說:“禮儀重要?!?/p>

曰:“以禮食,則饑而死;不以禮食,則得食,必以禮乎?親迎,則不得妻;不親迎,則得妻,必親迎乎!”屋廬子不能對,明日之鄒以告孟子。

任國人說:“要是按照禮儀去求食,就會餓死;不以禮儀去求食,就能夠得到食物,那一定要按照禮儀嗎?如果按照禮儀來迎親,就會得不到妻子;如果不按照禮儀來迎親,就能夠得到妻子,難道必須要按照禮儀來迎親嗎?”屋廬子不能回答這個問題。第二天便到鄒國去把這些問題告訴孟子。

孟子曰:“于答是也何有?不揣其本而齊其末,方寸之木可使高于岑樓。金重于羽者,豈謂一鉤金與一輿羽之謂哉?取食之重者,與禮之輕者而比之,奚翅食重?取色之重者,與禮之輕者而比之,奚翅色重?往應之曰:‘紾兄之臂而奪之食,則得食;不紾,則不得食,則將紾之乎?逾東家墻而摟其處子,則得妻;不摟,則不得妻,則將摟之乎?’”

孟子說:“回答這個有什么難的?不揣摩根本的東西,而只去比較末端?方寸之木置于高處也可以使它高過高樓,金屬重于羽毛,難道說一小鉤金比一大車羽毛還重?拿求取飲食的重要性與禮儀中輕微的東西來比較,怎么僅僅是飲食重要呢?拿求取性欲的重要性與禮儀中輕微的東西來比較,怎么僅僅是性愛重要呢?你去回答他就說:‘扭住兄長的胳膊而奪取他的飲食,就能夠得到飲食;不扭住兄長的胳膊,就不能夠得到飲食,那么你扭嗎?翻越過東邊鄰居的墻去拉拽他家的姑娘,就可以得到妻子;不拉拽就得不到妻子;那你會去拉拽她嗎?’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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